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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瑾瘋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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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瑾瘋了

見洛染不吱聲,王真又低聲問了一次:“你當真……對他就沒一點念想了?”

少女垂眸,用腳上的金縷鞋踢了踢地上的石子,“他今日不也沒來麽,許是……知道我會來,也不想見我吧?”她頓了頓,擡眸:“再說,以我現在的情形,見了又能如何呢,反倒是不見更安心。”

王真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了,唯有上前一步,輕輕將她抱住。

此時身著喜服的張慕正在屋子裏等王真,想到待會兒就要與她洞房,心裏別提多激動了,連衣前的盤紐都提前解開了,腳上的皂靴也提前脫下了,一個人靜靜坐在床沿,只待良人到來共度春宵。

不過片刻功夫,門口便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,他心頭一喜,也來不及再穿上皂靴,急火火地起身去開門,嘴裏還甜滋滋地喚著:“王真,你終於回來啦。”

門剛打開,他驀地一楞。

門口站著的人,竟然是容瑾。

張慕趕忙扣上衣前的盤紐,氣不打一處來:“今日可是我的洞房夜,你怎麽找上來了?”

容瑾身披夜色,一張臉冷白冷白的:“新娘子還在外頭,你一個人怎麽洞房?”

罷了,看在那袋銀票的份上,張慕只能忍了,低頭看了眼腳上的足衣,也顧不得穿鞋了,轉背將容瑾拉到旁邊一間屋子,點燃了燭火,嘲諷道,“你不是說今日不來的麽,怎的又來了?”

容瑾屈身坐上屋內的圓凳,沈聲答:“我一直都在。”

張慕聞言不解:“你來都來了,咋不見見三公主?”

容瑾抿著唇,沈默不答。

“你不說就算了,我今夜可是春宵苦短,沒時間與你耽擱。”張慕也屈身坐到另一張圓凳上,提腿拍了拍足衣上的泥灰:“說吧,這麽急匆匆找我,究竟所為何事?”

容瑾一臉肅穆地看向他:“你能不能在幾日之內將我身上的毒徹底清除幹凈?”

張慕蹙眉:“你這不是才拿到軍印麽,就這麽著急去清毒,還想在幾日之內?你是不是又要幹什麽大事了?”

“你到底能不能清除?”

“有風險。”

“我願意承擔一切風險。”

張慕聞言一頓,端詳了他幾眼,喃喃自語:“清毒雖有風險,但若能徹底清除,便也能讓你完全恢覆功力,你這麽急著想恢覆功力,究竟是想做什麽,莫非幾日之後就能顛了這皇權?”

他思量片刻,又搖了搖頭:“不對,不對,幾日之後是三公主和親的日子。”他突然神色大變:“莫非你到時想……劫走她?”後面三個字他說得格外小聲。

容瑾扭頭,避開他的視線,當是默認。

張慕“嗖”的一聲從圓凳上站起來:“你瘋啦,這可是名義上的兩國聯姻,你怎麽去劫?德叔會同意嗎?”

容瑾神色堅定而無畏:“我不會連累向陽會的任何一個人,就我一個人去。”

張慕也顧不得腳上的足衣,大步跨到他身前,苦口婆心:“你好歹也是一會之長,這會兒咋就這麽不清醒呢,和親的隊伍裏可是有兩國的護衛隊啊,就你一個人,想劫走三公主?做夢都不是你這麽做的。”

容瑾面色沈著,語氣不疾不徐:“我有我的計劃,也有十足的把握。”

“我不管你有什麽計劃,”張慕沒好氣地朝門口指了指:“眼下三公主就在外頭,你去問問她,她願不願意被你劫走,若她願意,你再去劫也不遲。”

容瑾握著拳,沈默下來。

張慕看了看他,眼眸微瞇,冷笑一聲:“我總算知道你今日為何不敢見她了,是怕跟她道出你要劫她之事是吧?怕她反對是吧?你寧可按著自己的意願先將她劫下再說是吧?”

容瑾的眸色冷得不能再冷:“我不過是讓你盡快給我清毒,別的事你不用費心。”

張慕眼下哪有心思說清毒的事,“我只問問你,劫下三公主之後呢,你讓她如何再在這京城裏繼續待下去?”

容瑾答得毫不猶豫:“我會護好她,無論如何,也比她待在那蠻荒之地給一個年過五旬的老頭做妃子強。”

“問題是你這得冒多大的風險,若三公主不願你冒這個險呢?”

容瑾已然不想再爭執下去,答非所問:“你到底幫不幫?”

張慕在屋內踱了兩步,焦躁地扶了扶額,想了想,又搖了搖頭:“不行,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這麽去送死。”

容瑾也從圓凳上站起來,目光如炬地盯著他,一字一頓地問:“倘若王真要與別人成親了,你會如何?”

張慕當真被問到了軟肋上,倘若王真要與別人成親,那他恨不能提刀去殺了那人才好。

“瘋了,都瘋了,老子也跟著你發瘋了。”他再次焦躁地扶了把額,又深吸了口氣:“罷了,我明日去給你清毒。”說完懊惱地甩門而去,甩得那門“咣當”一聲響。

容瑾終於舒了口氣,繼而吹滅了屋內的燭火,出了屋,躍上屋脊,悄悄護送著少女出了明月巷、回了公主府後,這才縱身一躍,消失在茫茫夜色裏。

這麽一鬧騰,洞房之夜的張慕與王真都帶了些許心事,兩人皆在為自己的好友擔心。

何況,王真還殘留著心理陰影,自被洛宏基擄走後,她便再沒與男子做過那事了,也不知自己還能不能適應。

趙嬤嬤伺侯完二人飲過合巹酒後,便道了聲:“願二位主子早些歇息,且早生貴子。”說完笑瞇瞇地提著那條瘸腿出了屋子,並牢牢地拉上了屋門。

張慕本已是迫不急待了的,但真到這節骨眼兒上,他又變得拘謹起來,連氣息都跟著緊了幾分,坐在床沿,搓著衣擺:“天色不早了,咱們睡吧?”

王真與他並排坐在床沿,低聲道了個“嗯”,垂眸,發現他腳上竟只穿著足衣,“你咋……沒穿鞋。”

他將腳往後一縮:“我將鞋脫在那兒了。”他朝旁邊的角落指了指,又尷尬地拍了拍足衣上的泥灰:“有些臟了,明日我自己洗幹凈。”

“我幫你洗。”小姑娘說完便羞怯地垂下了腦袋。

往後他是她的夫君了,他的衣裳自然是由她來洗。

張慕胸口一松,嘴角悄悄揚起來,剛剛的拘謹也漸漸消解,“我幫你卸下釵镮吧?”

王真點了點頭,卻先一步從床前起身,繼而輕輕拉住他的手,將他從床沿拉起來,兩人一前一後行至屋內的水盆旁。

小姑娘羞怯地看了他一眼,低聲叮囑:“你剛剛拍過腳上的泥灰,得將手洗幹凈了,才能上床睡覺。”

張慕咧嘴一笑,笑得像個大傻子:“哎,我這就洗。”他極其配合地將兩只手都放進了水盆裏。

王真也將手放進去,輕輕握著他的指頭,一根根地洗,兩個人,四只手,他在笑,她也在笑,連“撲騰”作響的水聲裏,也蘊藏著他們期待已久並如願以償的美好。

洗完了手,他體貼地為她卸去頭上的首飾,以及身上繁覆的嫁衣,她也為他卸去發冠,脫下了厚重的禮服。

紅燭搖曳,光影灼灼,兩人皆身著一層薄薄的中衣,她的玲瓏一覽無餘,他的魁梧也一望而知,對視的瞬間兩人皆抿嘴一笑,她是因為羞澀,他是因為欣喜。

他想抱著她去床上,她卻嬌羞地一扭頭,自顧自地往床榻前行去,繼而如貓兒一般蜷縮起雙腿,將自己藏進了薄薄的被單裏,被單霎時被拱出一彎撩人的弧度。

張慕氣息一緊,急步上前吹滅了屋內的燭火,隨後也提腿上床,睡在了床的外側。

有一瞬間誰也沒出聲,只有黑暗在無邊無際地漫延。

隨後他伸臂想去抱她,指尖剛觸到她的肩,她的身子便驀地狠狠一縮,似顫栗,也似躲閃。

他胸口一緊,這才意識到那個死去的洛宏基帶給這個小姑娘的傷害究竟有多深,他趕忙將手臂收了回來。

“王真,你別怕。”他的聲音渾厚而溫柔:“你若不習慣,我便不碰你,你想怎樣都行,我都依著你。”

王真在黑暗中沈默了好一會兒,隨後才低聲開口:“張慕,我想慢慢適應,要不你……先抱一抱我?”

“真的……能抱麽?”他仍是喜悅的。

她低低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張莫再次伸出手臂嘗試著去抱她,指尖還沒挨著她的肩,卻感覺她已如同貓兒一般軟軟地貼上來,繼而乖巧地縮進了他的懷中。

她的發香與溫熱的體香撲鼻而來,真好聞,他心頭一暖,將手臂輕輕攬在了她的肩頭。

“你別害怕,我什麽都不做。”他仍在安慰她。

她在他胸前點了點頭:“我不害怕了。”

她的身子確實沒有再瑟縮了,他舒了口氣,隨後又暗暗一嘆,“等以後有機會了,我再與你辦一個熱鬧些的婚禮。”今日的婚禮這般簡陋,他對她其實是愧疚的。

她伸出手輕輕捂住他的嘴:“你不要說這樣的話。”她頓了頓:“只要是你,怎樣的婚禮我都高興。”

他不由得緊了緊手裏的臂力,“謝謝我的夫人。”隨後又老老實實給夫人報賬:“今日容瑾送了咱們不少銀票,過幾日我去找找牙人,看能不能從他們手裏買棟大點的房子,好讓你住得舒服些。”

“別買太貴的,咱們好歹也須攢些銀錢,以防不時之須。”王真殷殷叮囑。

他喜歡她這般叮囑他:“好,我都聽夫人的。”

說到容瑾,王真便想到了洛染,不由得嘆了一聲:“三公主就要去南蠻國和親了,也不知容公子是怎麽想的。”

“他還能怎麽想,自然是舍不得的,不過也只能靠他自個兒想辦法了。”

兩人一來二去地聊起了另外兩人,直至亥時一刻才止了話頭,王真好似是困倦了,有一句沒一句地說,到後來便靠在他胸前不出聲了。

風流倜儻的神醫張慕,打死他他也不會料到,自己的洞房花燭夜竟是在聊天中度過,老天開眼,這或許就是對他之前常出入花街柳巷的報應,當真是報應啊。

他手抱心愛的女子,仰頭凝望黑暗,無奈地吐了一口長長的濁氣。

他可是個食髓知味的男人啊,這樣的感受實在難熬,用力忍了忍,還是難熬,且越熬,身體越不聽使喚,罷了,去盥室自己解決吧。

張慕將手臂從小姑娘肩上拿開,繼而輕輕挪動身體,慢慢從床上坐起來,剛欲提腿下床,小姑娘卻突然拱著身子也坐了起來,用力地拉住了他的一片衣角。

兩人隔著黑暗瑩瑩對望,對望了好一會兒。

王真喃喃問:“你要去做什麽?”

張慕做賊心虛:“我……我肚……肚子不舒服,去茅房。”

“你撒謊。”

張慕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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